浅谈唐代绘画中女性服装与社会地位的关联

唐代服饰文化反映了各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果。从西晋起,以西域为主的少数民族开始络绎不绝地融入这个东方大国,促成唐朝胡汉杂居的场面。但在共同的交流与生活中,唐朝代表汉族的传统文化,接纳、包容少数民族文化,民族的差异在这个时候不断地缩小。与此同时,在流淌着胡人血脉的唐代统治者身上,看到了对少数民族的开明政策,胡汉大融合,女性服饰、妆扮除了凸显文化融合,和审美变化外,还一定程度上能证明唐代女性的社会地位变化。

唐代以前,没有以女性为主体的绘画作品,那时有关女性的作品也多用来,劝诫女性遵守道德,作“教化”用,唐朝才开始有女性作为主体的绘画作品,虽然描绘女性美的绘画,被界定在上流社会的贵妇阶层,但是也出现了不少侍女形象。结合唐代绘画作品、历史文献及考古看来唐代女性典型的着装有三类:直接拿来的胡服、创新改良的女式男装和轻罗薄纱的袒胸装。

从女性着装入手分析唐代女性的社会地位,发现胡服盛行的原因,是因为唐代帝王的母亲、皇后中有着胡人的血统,加之对胡文化的兼容并包,女性当受游牧民族的母系社会的影响,地位自然有所提高。女着男装现象普遍,但是少有上层贵族女性,多是干杂役侍女、艺妓,或是贵族家中用来满足猎奇审美,一种被动的选择,可能一定程度上有挑战男权的观念,实际上效仿男装的女性地位普遍过低,不能肯定地视作女性地位拔高的表现。袒胸装中外穿的透视纱衣的流行,本是因为夏季实用,后来变成女子追求曲线美的时尚之举,大胆且透露的着装满足了唐代女性特殊的审美眼光,没有以往严苛礼教的压迫是一现实原因,还有佛教世俗化,倡导肌肤健康之美,只有社会舆论放松对女子的约束,她们才能自由、洒脱的追求时尚,展现绮罗魅力。

关于唐代最高统治者家族的起源、身世,《朱子语类历代类序》中记录了宋代儒学家朱熹表达过,唐朝王室的根源,是北方少数民族。而因为少数民族女性为了生存所需,会改嫁之类的,但是这对封建社会讲究妇德观念来说,具有一定的冲击。加之北方少数民族以游牧生活为主,不像汉人崇尚儒家文化,关于行为方面没有特定的规范。

所以,朱熹认为唐代人与少数民族混居,渐而唐女子也好,将门后生也罢,要是做出什么超出封建礼教束缚的事情也不用惊讶。鲁迅先生在《致曹聚仁信》中也评价李唐王朝是大有胡气。现代国学大师陈寅恪在《唐代政治史述论稿统治阶级之氏族及其升降》一节中也指出,唐朝初代统治者具有少数民族的血统,比如唐高祖的母亲独孤氏、唐太宗的母亲窦氏,她们都属于当时北方少数民族的后裔,可以说她们是胡人。而太宗的皇后高宗的母亲长孙皇后,也是胡人之后,因此不算是汉族人。这里提到的“胡”是古代北方和西方各族的泛称。由此可知,初期李唐皇室中有少数民族胡人血统的女性较多。因此,从众所周知的李唐皇室母族的血缘来看,他们的血统都不属于纯粹的汉族,而是混杂有北方少数民族血脉的后裔。

不可忽略唐朝初期几位帝王带有胡人的血统,这为日后唐代文化中豪爽的血脉气韵及开放的社会氛围奠定了基础。西北少数民族一直保持着对妇女的尊崇和男女平等的美好传统,唐代妇女生活开放,性情直爽,婚姻自由。女性的精神气质则表现出热情、明朗、机智、开放等鲜明的特质,也是后来女性服饰能够屡屡创新的一个主要因素,这也为唐代画家的艺术创作提供优异的生活素材。

胡服在唐代流行是必然的,其优势在于与汉人社会传统不同,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传统的服饰等级观念,且对于男女等级观念也所冲击。唐代社会呈现开放趋势,虽然开国皇帝有着胡人血统,但实行的是汉族文化。统治者并不固守传统,对外来文化持有包容心态,将其加以改变,使之成为唐代特色,自然催生出新的思想意识。

唐代女性所穿胡服,包括衣服、帽子、袍服、条纹裤和软锦靴等。衣服款式区别主要在衣领处,有对襟、翻领、圆领,袖子则钟爱让行为更便利的窄袖;帽子是锦绣帽;袍服袖子窄小;下装不似以往裙装,而是袍服下穿裤衩,或条纹裤;脚上穿的是靴子;有的腰间还紧系革带,即躁躞带。在唐代不少公主、太子墓中的壁画有这样打扮的女性及服饰形象。

唐高宗第六子,武则天次子章怀太子墓中前室西壁南侧壁画《观鸟捕蝉女侍》)有穿胡服的侍女。三位侍女的服饰不同,神情各异,但中间的侍女着圆领小袖长袍,袍内穿裤,腰间还系有束带。同样出土于章怀太子墓前室南壁东侧壁画《侍女侏儒》也是三人,中间红衣侍女和右侧黄衣男侏儒穿着典型的胡服。红衣侍女的翻领小袖长袍特别受到妇女喜爱,下着条纹束口库,而黄衣侏儒的袍服则是圆领式样的,脚穿黑靴,头上还带着黑色幞头,两者腰间都系有束带。

还有《喂鸟侍女》也是一身翻领长袍,但是比起前面两者更为精细,袍领和袖口都绣有大花,花色红黄相间,凸显华丽。头戴黑色幞头,腰上也紧系束带,下身穿着波斯裤。唐代绘画中有胡服打扮的汉人形象还有很多,例如《步辇图》中的抬轿侍女、《执如意挟衾侍女图》、《执扇挟衾侍女图》,或是出土于唐墓中的骑马人俑,都反映了那时的社会生活。

唐代的统治者具有鲜卑族的血统,汉人的文化习俗中不可避免地融合着浓重的胡人文化风格,这些文化不仅仅影响了汉族女性的思维,连带妆容、着装配饰也有较为深远的影响。在《旧唐书舆服志》中记载,唐太宗在服饰制度颁布没多久就没有严格执行,不同场合的服饰“备而不用”。不止太宗一人不遵守,高宗、玄宗、德宗、文宗都有不遵守服饰制度的情况,其中唐文宗较为夸张,穿常服受朝成为常事,并且在改年号这等朝廷特别重视、盛大的场合,他还是一身常服。由此可知,社会其他阶层的服饰装束就更没什么顾忌了。所以安史之乱以前,从宫廷到民间,女性普遍穿胡服、化胡妆都没什么不妥。

长久以来研究者认为,唐太宗的皇后长孙氏为其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后宫氛围,加之太宗实行非常开明的民族政策,贵族女装胡汉兼容,唐代服饰潮流都先从宫中流行,后在民间流传开来,若是宫中皇室,或是贵族大家的妇女不接受,外来服饰文化,胡服在中原的流行自然不会顺利,至少影响不会如此之大。作为少数民族的后裔,骑马自然是唐代皇室女性掌握的技能,在骑马的服装上比起宽袍大袖的汉装,自然是倾向于窄袖胡服和束脚裤了。女子骑马是不少封建王朝女性所向往的真性情吧。

总之,在唐代汉族文化长期受到儒、道、释三大宗教观念的长期熏陶,同少数民族长期处于颠沛流离的游牧状态相碰撞,女性则成为一重要环节,儒雅与粗犷的博弈,被女性在服饰装扮上化解,并完美地结合,唐代女性是审美流行的传播者,也是被欣赏的对象,形成了唐代女性充满自信的审美意识形态,一种新的女性精神出现了即女性地位一定程度上是有所提高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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